出版

海鯤遺音
May 7, 20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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顏擇雅在臉書提到台灣出版業的艱難,對未來非常不看好。這讓我想到2019年末中國網路曾有一位號稱來自未來的帳號KFK,回答了很多人的問題,也預言了很多事情。其中一個預言,是他說未來紙張會非常昂貴,書籍是奢侈品,他回到2019年看到很多紙張在使用,感到很感動云云。

確實,如果台灣這樣發展下去,紙質書確實會愈來愈少。但這不見得是因為紙張昂貴的關係,而是跟台灣出版長年的扭曲有關。

我不是出版相關人員,但我對台灣出版頗有微詞。台灣出版業長年以翻譯書為大宗,不努力經營台灣自己的作者。翻譯書可以說是一種取巧偷懶的手段,國外已經有口碑、有銷量的書,找譯者以便宜的價格翻譯(時常外包到中國),再以幾乎跟進口書相差無幾的書價販售。這種模式或許可以包底,但只能「一次性」使用,授權時間結束,書就不能再印,要做其他延伸,像是現在流行的IP授權應用,舉凡戲劇、動畫、遊戲之類,版權不在自己手中,就算花了大錢買授權,也只是為人作嫁。翻譯書大行其道,讓台灣書市有表面的榮景,可是海市蜃樓遲早會消失,而奇怪的是,就算大難在眼前,出版業一樣兩手一攤,並沒有任何想要自救的企圖心。

在翻譯書成為主流之前,台灣出版界幾乎可以說是盜版王國的核心,除了台灣作者的文學作品外,其他幾乎都是盜印。香港作家陳冠中寫戒嚴時期去台灣,雖然很醜、很落後,但很「好玩」,像是重慶南路上一排書店,都賣盜版書,雖然警總查得嚴,卻有著畸形的繁華。以前出版業是半特許行業,就像其他台灣的行業一樣,絕對有外省人坐擁核心。他們打通關節,賺得缽滿盆滿,但也是斷頭生意,並沒有想要長久經營的企圖。但以前的台灣還有一群南逃僑姓,他們想要維繫民國以來的文學風氣,又要躲避國民黨日復一日的審查,只好走西方的解構路線,把內容寫得晦澀難懂,用「純文學」跟社會隔離。這是台灣文學史的內容,我其實知道不多,但台灣出版,也就只靠這一小撮人來維持自我面貌,即便他們可能只當自己是中國人。

總之,台灣曾有出版榮景,說明台灣不是一直都沒有人在看書。但為什麼走到現在這樣的景況,我想絕不是只有買書的人要負責任,出版業、書籍零售業同樣有一樣要反省檢討的地方,尤其不是想著政府撒錢就能解決問題。這都是中國窪地文化長期在台灣的沉痾,已經愈來愈沒有辦法用一些短視的手段就能糊弄過去。而在文化大震盪的時期,誰肯像當年吳清友那樣不計較成本的一直投入,他才有能力最終收穫結出來的果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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