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f China attacks

海鯤遺音
Aug 17, 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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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洛西訪台,讓台灣變成國際新聞的大焦點。實際上裴洛西的亞洲行程還包括新加坡、馬來西亞、韓國跟日本,但顯然台灣才是此行的關鍵,後續相關的議題也不斷,特別是中國高調抗議與宣佈對台進行軍事演習。雖然軍事演習的發生,對台灣人而言似乎影響不大,但其他未曾經歷過中國這樣陣仗的西方國家,卻引發中國是否會真的攻打台灣的疑慮,進一步動搖國際社會對兩岸關係的政治立場。

到底中國會不會打台灣?這個問題跟「中國崩潰論」一樣,言之鑿鑿卻又遲遲沒有發生。謝金河在「三國演議」中提到張家敦的說法其實不是錯,只是早了二十年,2000年前後,中國剛剛進入世界貿易組織,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中國懷抱極大的善意,當時的中國內部狀態再怎麼糟,可預見的豐沛外資也足以抵銷種種問題,甚至撐出了一個連中國人都自鳴得意的全球第二大經濟體。但如今的中國,不要說內部的問題到處浮現,更關鍵的國際社會觀感已經大異於前,由美國開始帶頭劃清界線,豐沛的外資與技術斷流。就算中國不崩潰,國際也要推一把,現在談論中國崩潰,才算是時機成熟。

那中國打台灣呢?這幾年因為中國統戰力度不斷增加,許多偏愛接收中國資訊的台灣統派份子言之鑿鑿認為,只要中國打來,台灣一定立刻淪陷,就連真正待過軍隊、有著官銜的退休將領也有人舉這種論調,再加上「要和平不要戰爭」這種空泛的口號,竟成為多數台灣人心中的定見,彷彿中國解放軍是天將神兵,要打不打只是他們的意願,台灣只能毫無防備讓他們長驅直入。

由於國防部對於自己到底有多少實力一向諱莫如深,再加上拙於應付源自中國鋪天蓋地的宣傳攻勢,到底台灣能否抵擋中國的攻擊,即便像我這樣堅定不移的台獨份子,早就有背水一戰的心理,也是茫然無所知。《阿共打來怎麼辦》多少填補了我對台灣軍隊實力的大片空白,即便我們高估中國的軍事力量,甚至覺得國軍衰敗不堪,但那怕僅僅只是依靠台灣海峽跟中央山脈的天然屏障,中國要打來就得煞費苦心。更不要說台灣其實有相當的反制能力,即使近如金馬,中國佔領理論上易如反掌,也要花費大量的軍事資源,調動相當的人力,而他們不管怎麼動,都很容易讓美日等國看破手腳,毫無好處。

但更關鍵的因素,或許是烏俄戰爭的爆發,現成有個例子可資參照。烏克蘭跟俄國之間有著漫長的國境線,邊境幾乎沒有任何天然屏障,人民又極端親俄,甚至有一個已經被俄國占領的克里米亞,而俄國又號稱國際第二的軍事強國,在烏俄戰爭開打之初,根本沒有任何國家認為烏克蘭可以遭受超過一週的攻擊。但如今,烏俄之間不僅戰事依舊僵持,甚至還有能夠反擊的態勢。這個戰爭不僅讓世界重新評估烏克蘭的處境,對台灣而言,也是非常鮮活的例證,戰爭能否打下去,政府首腦是否堅持迎敵抗戰的決心相當關鍵,澤倫斯基在開戰之初雖然遭到批評反應過慢,但之後他所表現出來堅定抗俄的意志,成為烏克蘭的重要精神指標,也贏得西方的支持,讓他有著極為正面的形象,過去對他所有的負面消息與批評也一掃而空。說起來蔣介石也曾有這樣的政治操作,讓他贏得中國共主的地位,對黨國後代而言實在不應該感到陌生。

另一方面,烏俄戰爭開打,似乎也讓中國重新評估攻打台灣的可行性。如果號稱世界第二的軍事強國俄羅斯,連打個烏克蘭都尚且深陷泥淖,那麼軍事實力不如俄國的中國強碰台灣,外加「關心備至」的美日等國,進攻顯然更為不智。《阿共打來怎麼辦》藉謠言澄清的方式,基本上相當程度釐清中國打來的難度。如果中國要打來,調度軍隊、武器部署的動作,一定會明顯到讓人發現,就算軍隊不來,來的是飛彈、無人機,甚至是外部封鎖台灣,也都是動見觀瞻,台灣很難不對此做出反應。而且,中國即使軍事力量高過台灣,但實際上也不可能將所有軍隊都調度來打台灣,調度之餘如何不讓內防空虛,致使印度、越南,甚至北韓覺得有可趁之機,這都是中國調度用兵時無法不去顧慮的。

而書中迴避談論的,還有周邊國家的反應。當然,對台灣來說,戰爭推演自然不能先預想美日等國會及時應援,但反過來說,中國卻是絕對無法排除美日干涉的情況。也許單就台灣論,中共飛彈全部出匣,東南軍區所有軍隊壓陣,尚會對台灣造成一定打擊,可是中國一定無法承受美日隨即接替台灣反擊華南乃至華北軍力,而中國也很難為了打台灣,先行攻擊日本及當地的美軍基地。也就是說,對中國而言,看似大吃小的絕對勝算,其實是一打多的極端劣勢。

在謹慎合理的評估下,劉仲敬認為中國絕對無法用正常軍事手段攻打台灣,外加他認為中國軍備多半徒有形式,軍人資質也欠奉,狀況只會更糟。所以他的判斷是,中國如果真的因為習近平的獨夫心態或其他原因,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仍要發動戰爭,唯一的方式只有兵行險招,直接「核平」台灣。但動用核武器,其實也是一大問題,一來核武器真正用在戰事上,只有廣島跟長崎的兩次經驗,這兩次經驗都是飛機直接開到被爆地上方投擲核彈,已經是美國空襲日本主要大城後的絕對空優。將核彈頭放在長程飛彈上擊爆某處,其實沒有實際的作戰例子,到底情況是如何,很難推估出真正的結果。

再者,戰略核武器造成破壞的狀況雖然嚴重,但是否真的能有效遏止對方的進攻,其實是很難確知的。日本的情況是因為這是前所未有的經驗,他們無法評估是否有更嚴重的傷害,因此接受敗戰的結局,而且在此之前,日本因為屢遭空襲,本土已經有很嚴重的破壞。然而從來沒有過開戰的第一波即是核武器破壞的例子,這固然可能讓人口繁密的都會區或工業區全數夷平,卻不等於軍事力量遭到很大的破壞。而且一旦使用核武器,就算中國如何大內宣對自己的國民洗腦,國際社會必然會認為中國是純粹的邪惡方,這時就不僅僅只對台灣,而是與全人類為敵,莫說印度、越南,就是俄羅斯要出兵中國,也是有大義名分的。換句話說,中國如果走上這一步,必然是面臨政治上的絕境,在不管怎麼做都會慘敗的前提下,才會發生這件事。

所以,對中國而言,最好的方式,便是用認知作戰的方式,不斷擾亂台灣的輿論,從中分化,無法讓台灣人辨認何者是真、何者是假,到最後營造出極端不利台灣的氛圍。最近成為輿論焦點的柬埔寨詐騙事件,就有人懷疑是台灣有人內神通外鬼,刻意帶風向,因為幾天以前,全台還陷在林智堅論文抄襲案中,根本沒有人關心此事。而且相較於台灣公開透明的輿論環境,中國容易上下其手,但台灣卻難以用類似的手段反擊中國。對中國而言,硬碰硬並不有利,利用民主國家言論自由為軟肋集中攻擊,才是真正卓有成效的功績。

《阿共打來怎麼辦》也提到資訊戰的內容,但遺憾的是,台灣對此沒有什麼真正有效的應對措施,只能仰賴網友不斷的提醒(我們也無法確認所謂的提醒是不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策反)。有趣的是,其實姨學算是一種解方,雖然這個解方並不是百分百有效,但對參透姨學的姨粉而言,一個人是否有背棄台灣的可能性,從其立場跟講話的持論就能有廉價七成正確,更細緻的部分,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計。現在有些白區黨的暗樁發現姨學的潛在影響力,也開始混入姨學社群當中,試圖混淆視聽,但就我看來,目前都還算是很好分辨。總而言之,在認知作戰當中,能否參破,最終仍要回到自身德性的高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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