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1日,香港銅鑼灣有人刺傷警察,然後自戕而亡。這個事件看似很小,但或許可以看成香港人的「最後一擊」。很難說這之後還會有什麼,但如果無法更多,香港的命數,大抵到此為止。
之前蘋果日報強迫關閉,我沒有什麼感觸。很久以前,我就覺得香港一定會走到這一天。「和理非」的自我閹割說明百餘年的英國治理,並沒有讓香港人建立起一個夠強大的自治團體,反而不斷陷在所謂「中華文化」的騙局當中,一步步沉淪。理大事件相當於香港的二二八,但除了共產黨打手的警方不斷追捕之外,香港沒有像當年的台灣那樣,試圖集結武力反抗,已經預示了香港走向敗亡的道路。黎智英回港被捕,除了像陸秀夫一樣展示殉死的氣節之外,別無用處。蘋果日報最後一刊,居然只是印了一百萬份,然後一群人在天台拿著蠟燭道別,我對此非常困惑。以前大派報紙、維園燭光等作為,都已經證明對傀儡港府毫無用處,為什麼還一用再用?這只能說明香港人的格局只有如此,除非這些見血的事情能敲打更多香港人的腦子,香港要能在這高壓的現狀下有什麼進展,已經不可能了。
但香港不會一時半刻淪落到「中國的一個普通城市」。因為美中關係交惡,在可以預見的未來,美國一定會逐漸縮限跟中國之間的金融往來。雖然美國也注意到香港是破口,但至少目前為止,美國對香港的金融限制還停在嘴巴講講,而中國當然不會輕易斷絕香港這個唯一的資金活路。中國對香港人的人身自由大加打壓,但金融自由並沒有太大變化,這才是香港最關鍵的根本所在。
基於西方的文明高度,對香港的往來不會驟然砍斷,而是逐漸增添限制,所以重點仍在中國。香港什麼時候連美元都不能隨意買賣時,就真的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。其實對香港來說,這才是他們絕處逢生的時機,現在虛假的「一國兩制」外殼,對香港人而言只是近似凌遲般的折磨。就好像台灣如今之所以還有三成的人支持中國,最直接的因素,莫過於台灣還有很多生意跟中國有關,很多錢還是要透過中國去賺。只有切斷這個巨大的鴆毒,撐過一段嚴重的戒斷時期,台灣才有辦法沒有懸念的走向獨立。香港是更難的,因為香港不僅金融跟中國緊密連結,香港人的「中國情花毒」更是自己練蠱練出來的,我也不知道香港人要怎麼擺脫,只能眼睜睜讓蘋果日報停刊、路人殺警或其他類似的悲劇一直發生。
美國之音選在這天訪問蘇曉康與劉仲敬,其中談到中共衰亡問題,值得注意的是蘇曉康的回應。雖然跟劉比起來,蘇曉康都是很制式的民運人士觀點,沒有什麼新意,但他對中共倒台非常不抱期望,以致於他雖然佩服劉仲敬的理論架構,卻直言劉對中共敗亡太過樂觀,而對記者直言「你现在提这个问题是假问题,不存在的。共产党不会垮掉的。」
我也確實注意到劉仲敬對中共倒台的堅定。他的持論是極具吸引力的,而且也跟我的理解大同小異。與其說外部因素造成中共倒台,更有可能是從內部崩塌。只是我無法確定中共內部會如何崩塌、何時崩塌,劉以曾是體制內過來人的角度,評估這個半吊子的布爾什維克幹部黨的群體,在建國後成長的第二代幹部全面接管之後,將會愈來愈弱化,而最終失去對社會的控制。
這麼看當然是很大膽的,因為至少眼下的處境,我看到中共在高科技的幫助下,對人民的控制幾乎到了無孔不入的階段。但與此同時,在武漢肺炎疫情爆發之後,我也看到中國強力控制下的缺環。比如他可以藉健康碼限制一個人出門的路線,卻無法確保同樣一個人的生命跡象,就好像許多被擄往鄉下當成生孩工具的女性,被登記成失蹤人口後就再也無法追蹤的狀態。一邊是強力控制,一邊又是巨大的空白,這是否就是劉仲敬所言「動員和控制社會的能力遠不如以前」。
當這個控制到了崩潰邊緣,或許中共就會採取極端手段,以自毀前程的方式孤注一擲,此時就會給香港一個徹底的「內地化」轉變,讓香港的金融限制變得跟其他中國城市沒有兩樣,預示大洪水的來臨。而我認為如果香港要有徹底的轉機,這是一個最關鍵的機會窗口。依靠古代越人跟客家土著殘存的戰鬥力,跟眼前一個現成的他山之石緬甸學習(在各地武力團體讓緬甸軍政府疲於奔命下,據說軍政府已經承諾要釋放所有政治犯,並停止迫害所有公開發聲的公眾人物),設法真正拚出一個「香港獨立政府」。所有絕境都是谷底反彈的契機,希望有愈來愈多香港人能意識到這一點。